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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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晴的請求並不過分。
別說金有錢跟她有高中同學這一層關系在, 就算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，在得知其他人可能碰到危險後, 只是幫忙向有能力救援的人遞個話, 大多數人都會答應。
“我的確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大師，也可以幫你問問，但真的就只是問問, 不能保證結果。”金有錢把醜話說在前頭。
自己是什麽品種的小餅幹他心裏很清楚, 充其量就是個電話轉接器。
金有錢連帶自己懿驊爹媽去見洛聞書都要先征詢後者意見，賀晴這種事, 就更不可能瞎打包票。
“而且大師出手是要收錢的，具體多少不知道, 但以我的經驗來看, 起步兩萬。”金有錢說到這裏, 停了下來。
餘下的話, 不必多說, 懂的都懂。
價格就擺在那裏, 你能接受就繼續，不能早點散了，也不耽誤大家時間, 免得到時候人辛辛苦苦趕過去，或者直接把事情辦好了，你回頭來一句——‘啊？我不知道要收錢, 你也沒跟我說……’, 那就傷感情了。
“錢不是問題。”電話那頭, 賀晴沒有一絲猶豫, “不管結果如何, 你能幫忙問, 我就已經很感激了……”
“等等，我這邊忽然來了個工作，不好意思……”
賀晴說話的同時，電話那頭一並響起了敲鍵盤的聲音，劈裏啪啦，速度很快。
“沒事，你先忙吧，”金有錢雖然沒有工作，但也能理解上班人，“我等下就去問，有結果了微信通知你。”
“真的很抱歉！”
金有錢又說了一遍‘沒事’，接著便掛斷了電話。
他跟賀晴這個電話，打了一個多小時。
時間來到晚上七點，天色漸漸開始暗了下來。
金有錢估摸著這個點，大師可能剛吃完飯不久，也沒什麽事要做，於是發了條消息過去。
有點小錢：大師，我有個高中同學，最近遇到了一件詭異的事，想請你幫忙看一下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收到微信消息的時候，洛聞書正帶著洛星嶼來到之前金平安和錢小麗出事的高速路段。
從家裏開了一道鬼門，借道幽冥，出來就是高速路旁的山坡上。
那一場特大交通事故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，起因是突發的團霧阻擋視線，有一輛小轎車錯過了高速出口，試圖調頭回去，跟後面正常行駛而來的車撞上，繼而引發連續車禍，最終造成五人死亡，多人重傷的慘劇。
如今這條路已經解除封閉，恢覆通車。
下方時不時有車輛開過。
或許是出於顧忌，經過這段路的時候，下意識的加快了速度。
車燈掃過之後，山野又恢覆了昏暗。
微信消息提示聲突然響起。
洛星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，而後擡頭看向旁邊的洛聞書，“媽媽，是有錢哥哥，他有事找你。”
洛聞書看完消息，示意洛星嶼打微信電話過去，對面幾乎是秒接通，“大師！”
“什麽情況？”洛聞書問。
電話那頭的金有錢把從賀晴那裏聽到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，“她懷疑那個跟周之渺長得很像的女人有問題，想讓大師你幫忙看一下。另外我跟她說了，大師你出手起步價兩萬，她沒意見。”
金有錢說話，有那麽點求誇獎的意味在裏面。
“世界之大，有兩個長得相似的人很正常，更何況如今還能整容，”洛聞書聲音淡淡，“不過也的確有那種能偷走人容貌的邪術和東西，具體情況如何，要看過了才知道。”
“大師你的意思是？”金有錢小心的確認。
“我可以去看看。”洛聞書說，“不過我記得你說你那個同學不在春山市對吧？”
“對，在鄰省玉湖市，就挨著春山。”金有錢回道。
“離得再近也不是春山，那是別人的地盤了，要加錢。”洛聞書說，“如果有事，看情況而定，至少五萬，沒事也要給8888的路費，你跟她說一下，沒問題的話，具體地址給我，等解決了手邊的事，我晚點過去看看。”
洛聞書這話可不是瞎扯。
春山是謝翡的地盤，一切異類都歸他管。
洛聞書跟他已經打過幾次交道，再加上洛星嶼在他手下做事，所以在春山地界內，她行事的時候，幾乎不必有什麽顧忌。
可一旦出了春山地界，那就是別人的地盤了。
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，洛聞書還得先去謝翡那裏說一聲，拿個手令。
“沒問題，我等下就跟她說。”金有錢說完之後，正準備說再見，不打擾洛聞書忙事情，結果還沒開口，忽然聽見旁邊洛星嶼的聲音響起。
“媽媽，起霧了。”
金有錢聞言一楞。
放在以前，聽到這種話，他壓根不會多想，可是前兩天老爹老媽才在霧裏上演了一次死裏逃生，這導致他現在很敏感。
“大師，冒昧問一下，你現在在哪裏呀？”金有錢小心翼翼的問。
洛聞書那邊，背景音其實很吵，風聲很大，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聲音。
金有錢一開始沒多想，現在一琢磨，就感覺好像是在野外的樣子。
“之前出車禍的高速公路路段，去看看那處鬼域，”洛聞書說，“你那邊有結果了，發消息就行。”
之後正打算掛電話，忽然聽金有錢在那邊喊起來，“大師等等！別掛！”
“怎麽了？”
“大師你等下在裏面，如果碰上那天晚上嚇唬我爸媽的那個被壓平的臭八怪玩意，能不能賞他一頓好的？我出兩萬，或者大師你開價也行。”電話那頭的金有錢，咬牙切齒。
他爹也就算了，但是老媽錢小麗，一直以來膽子都挺小的，那天晚上受了那麽大的驚嚇，之後又因為沒有買到新的平安符，整天就待在家裏，哪裏也不敢去，可把金有錢給心疼壞了。
洛聞書聽了，略微思考兩秒，覺得金有錢要找的家夥特征還算明顯，而且也是順手的事，於是答應下來，“好。”
之後便掛斷了電話。
洛聞書看向下方。
高速公路上，團霧又起。
遠處駛來一輛紅色小轎車，顯然也察覺到了霧氣，減緩了車速，燈都打開，最終停在了應急車道上。
估計是忌憚於才發生沒多久的車禍，不敢開進去了，看樣子已經在打電話求助了。
洛聞書收回視線，牽起洛星嶼的手，往霧氣中走去。
很快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消失在了霧氣之中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賀晴花了將近一個小時，才處理完上面臨時派下來的工作，只覺得頭都大了，眼睛也有點疼。
她整個人癱坐在電腦椅上，腦子放空了幾秒，忽然想起之前拜托金有錢的事，於是一下子掙紮坐起來，去拿放在書桌上的手機。
點亮屏幕解鎖後，就看到金有錢回覆的消息。
起步五萬，比之前說的漲了三萬，這也沒什麽，畢竟金有錢說的是他自己估計的價格。
倒是另一個8888的路費，讓賀晴有點意外，因為她所在的玉湖市，距離春山並不遠，走高速也就兩個多小時，就算包個車過來，也花不了多少錢。
不過賀晴很快就釋然了，那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師，本來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。
而且大師說了，今晚就能過來，單論這個效率，也很值了。
她給金有錢回了消息。
等待晴天：錢沒有問題，拜托了。
之後給金有錢發了地址過去，接著想了想，又打開分享位置。
再切回來時，她發現地址那條消息沒能發送出去，分享位置也失敗了。
賀晴並未多想，點了重新發送。
只見兩條消息前面轉起了小菊花，轉啊轉，最後變成一個紅點加白色感嘆號，提示消息未能成功發送。
賀晴眉頭微皺，切回微信界面，只見上方一個紅底白色感嘆號，提示網絡連接不可用。
“WiFi出問題了嗎？”賀晴心裏想著，打算切數據流量，而後就發現，手機竟然沒有一點信號！
怎麽會？
賀晴眉頭皺得更緊，她住在這裏半年多了，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。
正想著，忽然聽外面響起一聲門鈴聲。
賀晴起身往客廳走去，到了門邊，看了一眼墻上的可視門鈴，沒見外面有人。
她心裏想著可能是送外賣或者找人的摁錯了鈴，於是轉身準備離開。
結果門鈴聲又響了。
賀晴這時候已經有點生氣了，轉回身去，想看看究竟是誰在惡作劇，結果可視門鈴裏，依然沒看見有人。
賀晴住的是電梯房，兩梯四戶，各在樓道的兩邊，她門鈴安裝的位置，是可以看見門外所有區域的。
門鈴依舊在響，門外卻看不見人。
這種情況，也有可能是門鈴故障造成的。
但是賀晴聯系到家裏突然沒了網和信號這一點，心裏開始覺得不對，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，只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來，沿著身體的血管脈絡，瞬間游遍四肢百骸。
賀晴被嚇得後退幾步，背部撞上了玄關櫃櫃門的拉手，有點疼，她卻顧不上。
怎麽辦怎麽辦……
被恐懼侵襲的大腦，有些轉不過彎來，她滿臉驚恐的表情，透過可視門鈴，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。
反鎖門……
賀晴好不容易才想到這一點，顫抖著手往門鎖靠過去，又想起她每次回家，都會反鎖門。
於是又迅速把手縮回來。
這時門鈴聲停了。
然而不等賀晴松一口氣，忽然有輕微的哢嚓聲從門鎖處傳來，就仿佛……有人在嘗試開鎖！
她瞬間更加驚恐，腦子裏瘋狂回憶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視頻。
鑰匙……鑰匙……
她顫抖著手，從玄關櫃上取下鑰匙，往鎖孔裏插進去。
但由於手抖得太厲害，第二次才對準了鎖孔。
賀晴能明顯感覺到，那鎖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一般，她將鑰匙往裏插時，就像在跟一股無形的力量對抗，費了很大的勁，才把鑰匙給插了進去，再微微轉動。
終於，那種哢嚓聲消失了。
賀晴正要松一口氣，又忽然想起，書房和廚房以及衛生間的窗戶都是開著的。
她住在12樓，正常情況下，這些是不需要考慮的，可是現在情況明顯不正常……
賀晴下意識想去關閉窗戶，可是冥冥之中，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，來不及了，快躲起來。
客廳跟廚房以及衛生間是連通的，書房窗戶也是開著的，唯一能躲藏的地方，只有房間。
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，沖進了房間，同時拔下門上的鑰匙，關門，插進鎖孔，一氣呵成。
而幾乎是門剛關上之後不到兩秒，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上來，緊接著門鎖扭動起來，給人一種十分暴躁的感覺，扭動了多次後，似乎意識到打不開，就停下了。
賀晴從小到大，不說順風順水，但至少沒遇到過什麽危險的事，更別說這種明顯不正常的危險。
她不知道在外面按響大門門鈴和剛才撞房間門的到底是什麽東西，也因為未知，才更可怕。
她此刻嚇得面色蒼白，渾身發抖，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，又不敢哭出聲。
蜷縮著身體貼在床尾處，被暖色的燈光籠罩，卻完全沒有一絲安全感。
忽然，她聽到敲擊聲，是從房間窗戶那邊傳來的。
那是十二樓的內飄窗，外面沒有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。
窗簾沒有拉，只拉了一層透光不透人的白色窗紗，再加上1.5倍的褶皺，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。
賀晴渾身抖得更厲害，死死咬著唇。
“叩……叩……叩……”不知道什麽東西，仍然在敲擊著玻璃窗。
一下一下，仿佛敲在了賀晴脆弱的神經上，她眼底的恐慌更甚。
忽然，一個說話聲在窗外響起，“你昨天不是想找我嗎？怎麽我找過來來了，你又躲起來了？”
賀晴聞聲，身體一瞬間僵住了。
這個聲音……
這是周之渺的聲音！！
她不會認錯的！
還有這句話裏透露出的消息……
賀晴腦海裏，浮現出昨天下午在咖啡廳看到的那個身影。
一瞬間，她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，站起身來，一步步走向飄窗，伸出手，緩緩拉開紗簾。
她看到，一道人影漂浮在12樓的飄窗外面，那張臉，熟悉又陌生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高速公路鬼域中。
洛聞書帶著洛星嶼，前後抓到了十七個冤魂，其中就包括金有錢點名要特殊照顧的那個被壓扁的家夥。
的確是長得很磕磣。
洛聞書用符咒化成的束縛之繩，將這些冤魂一個挨一個的全部捆綁起來，交到洛星嶼手裏，讓他拖著走。
而那個醜東西，則被拆成了很多片，穿在繩子上，分散在其他鬼魂之間。
洛聞書拿手機拍了張照片。
正常情況下，人類的各種設備，是無法拍攝到鬼魂的，需要用一點特殊手段。
而這對洛聞書來說不是問題。
照片裏，洛星嶼配合的比了個耶，可可愛愛，跟他後面那一串奇形怪狀的冤魂，完全不是一個畫風。
這張照片，價值兩萬塊錢。
“還剩下最後一個鬼魂。”洛聞書能感覺得到。
這處鬼域比較特殊，是由車禍喪生的人的怨念與不甘，積年累月下來，凝結而成。
這裏面有很多冤魂，且都很弱小，不存在域主。
因此哪怕是修為不是特別高強的人，也能很容易摸清楚內部的情況。
那個僅剩的鬼魂，從一開始就在鬼域邊緣區域打轉，也不知道在幹嘛。
洛聞書帶著洛星嶼，很快找到了他。
那是一個沒有頭的鬼魂，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，在那裏轉來轉去，摸來摸去，試圖尋找自己丟失的頭顱。
洛聞書估計，他的頭應該是當初車禍時，掉在了高速路外面的山野之中，一直沒有找到，因此生出了怨念，彌留人間不肯離去。
她擡手掐訣，把他抓了起來，團成一顆小小的魂珠，暫且放到了頭上的銀簪上，看起來就像是原本就鑲嵌在上面的裝飾物。
隨著最後一個冤魂被抓住，這處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特殊鬼域，也開始消散。
原本籠罩在高速公路上的團霧，也隨之褪去。
重新回到人間，洛星嶼的手機瞬間響了起來，是微信消息提示聲。
他看了一下，都是金有錢發來的消息。
他說賀晴對這個收費標準沒有意見，但是並沒有把地址發過來，他發了消息過去問，也沒有回覆。
有點小錢：我後來又打了電話過去，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器。
有點小錢：一直打，一直提示這個，我覺得情況可能不太對。
有點小錢：我找了一圈人，問到了賀晴的地址，大師，能不能拜托你先過去看看？
最後一條消息，是五分鐘前發來的。
洛聞書拿過洛星嶼的手機，回覆消息。
星星小島：地址發來，馬上過去。
而後她拿起洛星嶼的人間行走印信，打開了鬼門。
這一次不同以往，她動用了其中的特殊力量。
陰風起，鬼門現。
一道修長的身影，從門裏走了出來。
正是謝翡。
他依舊穿著一襲白色長衫，但是換了樣式。
“何事喚我？”謝翡開口，聲音清冽好聽。
洛聞書指了指旁邊的洛星嶼和他手裏拽著的一串鬼魂，再將自己簪子上的魂珠拿下來，“一共十七個半鬼魂，這半個鬼魂的腦袋估計是落在了這附近的山野裏……”
洛聞書說著話，跟洛星嶼一起，把手裏的東西遞向謝翡。
“我等下要去隔壁玉湖市救個人，麻煩謝大人給個手令，萬一遇到了那邊的幽冥差使，也好打交道。”
謝翡聞言，盯著洛聞書看了幾秒，見後者十分坦然，絲毫不覺得有哪裏不對的樣子，他開口說道，“你的意思是，讓我幫你去找那顆頭？”
洛聞書揚起笑容，“我知道這種小事麻煩謝大人不太好，但我這不是趕著去救人嘛……”
謝翡不說話，眼神平靜的看著她。
“我知道有個地方可能有些異常，等回來就帶大人您去看，如何？”洛聞書開出條件。
片刻之後，只見謝翡緩緩點頭，修長好看的手從她手中接過那顆魂珠，同時虛空畫出一道特殊的印記，落在了她掌心。
而後他一揮袖子，洛星嶼手中的的一連串鬼魂，就被一陣陰風卷起，吹進了鬼門之中，緊接著返回來一縷特殊的氣息，沒入了人間行走印信之內。
做完這些，謝翡最後看了她一眼，而後進入鬼門之中。
看著那道鬼門消失，洛聞書才吐槽一句，“真小氣。”
而後低頭去看手機上金有錢發來的地址，再打開地圖軟件簡單比對了一番之後，重新打開鬼門，牽著洛星嶼的手走了進去。
高速公路另一側的山崖底部，謝翡感覺到幽冥之力出現又消失，眼底波瀾不興。
他將手裏的魂珠扔到腳邊大半掩埋在土裏的顱骨上，而後便有一個完整的靈魂出現，臉上掛著終於找到了頭顱的笑容，然後在看他的一瞬間，消失了。
謝翡連眼神都不曾多給一個，揮手打開鬼門，帶著靈魂走了進去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那個跟周之渺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怪物，漂浮在窗外。
纖細好看，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，輕輕的敲擊著飄窗玻璃。
她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，跟賀晴說話。
“你果然認識這張臉。”
“我記得，她好像是叫周……周之渺，對吧？這張臉可真漂亮啊，我把它拿過來後，用了這幾年，也依然很喜歡……”
她說到這裏，聲音忽然變得陰惻惻的，“你的出現，打攪了我的好事！”
她手指敲打玻璃窗的力道更重了。
隨著她手指的落下，賀晴清楚的看到，厚厚的玻璃上，出現了一道裂縫。
窗外的怪物，臉上的笑容更滲人了。
“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，才找到你的……”
“打開門吧，我保證會給你一個痛快，讓你感覺不到一絲痛苦的死去！”她說著話，又重重敲了一下，玻璃上瞬間又多出兩道裂縫。
“我告訴你，躲在裏面是沒有用的，只能讓你晚一點死而已……如果等我自己打碎這扇玻璃進去，你將會生不如死！”
“我會用指甲，劃開你的臉，一道又一道，直到將它劃爛！”
“然後再挖掉你的眼睛，把它捏碎！”
“還有你的鼻子，你的嘴巴……我會把你整個人，活著撕成碎片！”
賀晴處於極端的恐懼之下，渾身上下，沒有一絲力氣，癱倒在地毯上，背靠著床沿，才不至於倒下去。
她毫不懷疑窗外的怪物所說的那些話，也正因為如此，才更加的絕望和恐懼。
沒有網絡，沒有信號，她連求救都做不到。
她試過大聲喊叫，或許是她的聲音還不夠大，也可能是被隔絕在了這個房間裏，沒有人聽到，也不會有人來救她。
隨著飄窗玻璃上的裂縫越來越大，賀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近。
“叮咚……”
忽然，她聽到一個聲音，在旁邊響起。
是微信消息的提示聲。
賀晴此刻大腦根本轉不起來，已經罷工很久了，她甚至不會去想，為什麽明明沒網絡沒信號，卻能收到微信消息。
她只是下意識的，循著聲音看去。
熄掉的手機屏幕被點亮，來自金有錢的微信消息飛快更疊。
有點小錢：賀晴，開門，大師已經到你家門外了！
賀晴看著最後這條消息，整個人楞住了。
大師……已經在我家……門外了？
幾乎是她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，她聽到門鈴聲從客廳外面傳來，隔著一道房間門，聲音小了很多。
與此同時，敲擊著飄窗玻璃的聲音，也停下了。
賀晴楞楞的看去，只見窗外漂浮著的怪物，臉上浮現出詫異的表情，隔空望向大門那邊。
緊接著，一下子就消失了。
賀晴楞了兩秒，才反應過來，那個怪物，可能去了大門那邊。
此時金有錢又發來了微信消息。
有點小錢：賀晴，你別怕，大師很厲害的！
賀晴扶著床沿艱難的站了起來，跌跌撞撞的開了房間門，跑到客廳大門處。
她看向門邊墻上的可視門鈴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門外，那個女人，穿著一條半身裙，披一件灰色針織衫，頭發松松挽起，看似溫婉秀麗的打扮，卻有著一雙無比特殊的眼睛。
視線透過門鈴跟那雙眼睛對上的一瞬間，賀晴感覺此前一直深陷恐懼不安情緒之中的那顆心，漸漸平靜了下來。
賀晴知道，這就是金有錢提到的，很厲害的大師。
她伸手去將插在門上的鑰匙拔、出，而後扭轉反鎖旋鈕，接著握住門把手往下拉。
然而當她再看向可視門鈴時，就發現之前從臥室飄窗玻璃外消失的怪物，出現在了大師背後。
一瞬間，賀晴心跳都停止了。
手上開門的動作卻沒有停止。
她腦子裏一片空白，伴隨著開門的聲音，她聽到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，“進來吧。”
賀晴一楞。
樓道裏的另一道人影也楞住了。
洛聞書牽著洛星嶼，進到了門裏，她視線落到賀晴身上，確認道，“賀晴，對吧？”
賀晴楞楞點頭。
“金有錢聯系不上你，拜托我過來看看。”洛聞書說道，一邊回頭看向門外，“你不是一直想進來嗎？為什麽站著不動？”
至此，賀晴終於知道，先前那一句‘進來吧’，是對那個怪物說的。
她記得當時大師並未回頭，卻知道那個怪物來了，而且聲音一直很平靜……
回想起這些細節，賀晴忽然就不怕了。
而門外那個身影，也確定了，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女人，的確是在對自己說話。
她混跡人間界幾年的時間了，學了不少東西，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異常，按理來說，她應該馬上離開，這是最保險的。
可是她不能走。
那個叫賀晴的女人知道她的臉不是自己的，還有這個剛來的女人和小孩，也都知道了。
她很喜歡這張臉。
如果放著屋裏的三個人不管，這張臉很快就會毀了。
那個女人，應該是個修行者，但是她從對方身上，只感應到了一絲絲微弱的靈力，顯然不是什麽厲害角色。
這麽想著，她臉上重新浮現詭異的笑容，擡腳邁進了門裏。
“砰——”
那扇大門忽然關上了。
屋裏，洛星嶼從口袋裏摸出紙巾，遞給賀晴，“姐姐，擦眼淚。”
賀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有四、五歲大的小孩子，這麽的貼心，她楞了一下，而後接過紙巾，小聲道謝。
“謝謝。”
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，看著屋裏詭異的情況，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。
洛聞書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，單手托腮，看著門口的異類，“你還真敢進來呀。”
那個怪物聞言，笑了起來，聲音不屑，“一個不成氣候的修行者，也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！”
洛聞書沒有理會她的挑釁，轉而看向賀晴，“你猜測得沒錯，她不是單純的長得像周之渺，而是偷了屬於周之渺的東西，頭發，臉，聲音，身材……”
“這個東西叫美人骨，實際上只是一個小偷，本體為一副骷髏架子，生前皮相醜陋，對於長得好看的人，懷著極大的惡意，由於這股怨念太過強烈，死後變成了妖邪，經常會偷取別人美好的皮相為己用。”
“但由於規則的限制，它雖然能偷走別人的皮相，可這一點卻不能被任何人知道，所以一般會選擇去到離原主人盡可能遠的地方。”
“你遇到她，拆穿了她偷取皮相的秘密，也因此招來殺身之禍。這運氣，也不知道是好，還是不好。”
名為美人骨的怪物，聽到洛聞書將自己的底細，一絲不漏的全說了出來，忽然有些心慌。
不過她再次查探，依然只察覺到了一絲絲微弱的靈力，頓時又放心下來。
“知道得挺多的嘛……”美人骨嘲諷道。
可惜沒什麽用。
然而洛聞書依舊沒有理會她，繼續跟賀晴說著話，“金有錢跟你說過我的收費標準了，對吧？”
賀晴點點頭。
洛聞書繼續說道，“這裏的情況有點特殊，所以細節會有一些變動。路費8888這一點不變，至於救你一命，再順帶解決這個東西，這兩項我可以不收錢，但有一個要求，事後你需要去給春山南郊的一座廟添上一塊石頭。”
“此外還有一項，你可以選擇要還是不要。”
“大師你說。”賀晴認真的聽著。
“我可以將這副皮相，從這個東西身上剝離下來，在盡可能保持原樣的前提下制作成特殊的藥丸，你可以拿去給周之渺服下，之後要不了多久，她就能恢覆自己原本的樣貌。”
“不過會有一些差別，因為秘密被勘破之後，這個東西偷來的皮相，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。”
“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這種變化會越來越大，所以你需要盡快做決定。”
“這一項，收費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。”
賀晴聽到這話，整個楞了一瞬間，緊接著反應過來，沒有任何猶豫，“要！”
旁邊的美人骨，原本就因為被忽視有些生氣，現在聽到洛聞書說要扒下自己最喜歡的這身皮，頓時怒不可遏。
“去死吧！”她尖叫著，朝洛聞書撲過來。
身上屬於人類的外形褪去，變成了一副骷髏架子，身上的骨頭大部分都是白色的，而頭顱跟雙手，已經染成了紅色。
“看來這幾年裏，你害了不少人。”洛聞書神色沒有絲毫變化，擡手掐訣，在骷髏架子撲過來的瞬間，一道混合著靈力的法術打了過去。
只見雙色骷髏架子，整個倒飛出去，砸在了客廳的花架上。
一整架子精心飼養的花，跟著骷髏架子一起，砸到了地上。
洛聞書見此，沈默了兩秒，對賀晴說，“……給你抹個零，給十八萬就行了。”
賀晴：“……”
這一瞬間，她簡直想給大師跪下。
客廳的另一角，滿地花盆殘骸之中的美人骨，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，只是一個照面，她連對方的一點底細都沒摸到，就被打飛出來。
她沒有絲毫猶豫，轉身就打算從窗戶逃走。
只見雙色的骷髏架子飛了起來，一頭撞向客廳的玻璃。
賀晴緊張的看著，預想中玻璃破碎的畫面並沒有出現，她仿佛聽到了顱骨碰撞發出的聲響，只見那一副雙色骷髏架子，跌倒在地上，一動不動。
“如此強大的結界！”美人骨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，“你到底是什麽人？！”
她又不是付錢的顧客，反而是顧客需要的商品，洛聞書才懶得跟她啰嗦，擡手掐訣，用靈力束縛住那副骷髏架子，防止她逃跑。
“麻煩給我把刀，不要太大，其他都可以。”洛聞書對賀晴說道。
後者聞言，想了想，返身去廚房裏拿了一把水果刀過來，問，“這個可以嗎，大師？”
洛聞書點點頭，從她手中接過刀，向著骷髏架子走過去。
“你別過來——”
刺耳的尖叫聲響遍整個客廳。
這一瞬間，賀晴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，她咬著牙，眼裏滿是恨意，恨這個東西想要自己的命，更恨她偷走了好朋友周之渺的外貌這麽多年！
盡管害怕，但她依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，盯著怪物，看她的下場。
另一邊，洛聞書已經走到了雙色骷髏架子旁邊，揚起手中的刀，凝聚靈力於刀尖，落在了她的頭上。
一時之間，慘叫，咒罵，求饒，這些聲音斷斷續續，混合在一起，充斥整個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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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說金有錢跟她有高中同學這一層關系在, 就算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，在得知其他人可能碰到危險後, 只是幫忙向有能力救援的人遞個話, 大多數人都會答應。
“我的確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大師，也可以幫你問問，但真的就只是問問, 不能保證結果。”金有錢把醜話說在前頭。
自己是什麽品種的小餅幹他心裏很清楚, 充其量就是個電話轉接器。
金有錢連帶自己懿驊爹媽去見洛聞書都要先征詢後者意見，賀晴這種事, 就更不可能瞎打包票。
“而且大師出手是要收錢的，具體多少不知道, 但以我的經驗來看, 起步兩萬。”金有錢說到這裏, 停了下來。
餘下的話, 不必多說, 懂的都懂。
價格就擺在那裏, 你能接受就繼續，不能早點散了，也不耽誤大家時間, 免得到時候人辛辛苦苦趕過去，或者直接把事情辦好了，你回頭來一句——‘啊？我不知道要收錢, 你也沒跟我說……’, 那就傷感情了。
“錢不是問題。”電話那頭, 賀晴沒有一絲猶豫, “不管結果如何, 你能幫忙問, 我就已經很感激了……”
“等等，我這邊忽然來了個工作，不好意思……”
賀晴說話的同時，電話那頭一並響起了敲鍵盤的聲音，劈裏啪啦，速度很快。
“沒事，你先忙吧，”金有錢雖然沒有工作，但也能理解上班人，“我等下就去問，有結果了微信通知你。”
“真的很抱歉！”
金有錢又說了一遍‘沒事’，接著便掛斷了電話。
他跟賀晴這個電話，打了一個多小時。
時間來到晚上七點，天色漸漸開始暗了下來。
金有錢估摸著這個點，大師可能剛吃完飯不久，也沒什麽事要做，於是發了條消息過去。
有點小錢：大師，我有個高中同學，最近遇到了一件詭異的事，想請你幫忙看一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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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到微信消息的時候，洛聞書正帶著洛星嶼來到之前金平安和錢小麗出事的高速路段。
從家裏開了一道鬼門，借道幽冥，出來就是高速路旁的山坡上。
那一場特大交通事故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，起因是突發的團霧阻擋視線，有一輛小轎車錯過了高速出口，試圖調頭回去，跟後面正常行駛而來的車撞上，繼而引發連續車禍，最終造成五人死亡，多人重傷的慘劇。
如今這條路已經解除封閉，恢覆通車。
下方時不時有車輛開過。
或許是出於顧忌，經過這段路的時候，下意識的加快了速度。
車燈掃過之後，山野又恢覆了昏暗。
微信消息提示聲突然響起。
洛星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，而後擡頭看向旁邊的洛聞書，“媽媽，是有錢哥哥，他有事找你。”
洛聞書看完消息，示意洛星嶼打微信電話過去，對面幾乎是秒接通，“大師！”
“什麽情況？”洛聞書問。
電話那頭的金有錢把從賀晴那裏聽到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，“她懷疑那個跟周之渺長得很像的女人有問題，想讓大師你幫忙看一下。另外我跟她說了，大師你出手起步價兩萬，她沒意見。”
金有錢說話，有那麽點求誇獎的意味在裏面。
“世界之大，有兩個長得相似的人很正常，更何況如今還能整容，”洛聞書聲音淡淡，“不過也的確有那種能偷走人容貌的邪術和東西，具體情況如何，要看過了才知道。”
“大師你的意思是？”金有錢小心的確認。
“我可以去看看。”洛聞書說，“不過我記得你說你那個同學不在春山市對吧？”
“對，在鄰省玉湖市，就挨著春山。”金有錢回道。
“離得再近也不是春山，那是別人的地盤了，要加錢。”洛聞書說，“如果有事，看情況而定，至少五萬，沒事也要給8888的路費，你跟她說一下，沒問題的話，具體地址給我，等解決了手邊的事，我晚點過去看看。”
洛聞書這話可不是瞎扯。
春山是謝翡的地盤，一切異類都歸他管。
洛聞書跟他已經打過幾次交道，再加上洛星嶼在他手下做事，所以在春山地界內，她行事的時候，幾乎不必有什麽顧忌。
可一旦出了春山地界，那就是別人的地盤了。
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，洛聞書還得先去謝翡那裏說一聲，拿個手令。
“沒問題，我等下就跟她說。”金有錢說完之後，正準備說再見，不打擾洛聞書忙事情，結果還沒開口，忽然聽見旁邊洛星嶼的聲音響起。
“媽媽，起霧了。”
金有錢聞言一楞。
放在以前，聽到這種話，他壓根不會多想，可是前兩天老爹老媽才在霧裏上演了一次死裏逃生，這導致他現在很敏感。
“大師，冒昧問一下，你現在在哪裏呀？”金有錢小心翼翼的問。
洛聞書那邊，背景音其實很吵，風聲很大，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聲音。
金有錢一開始沒多想，現在一琢磨，就感覺好像是在野外的樣子。
“之前出車禍的高速公路路段，去看看那處鬼域，”洛聞書說，“你那邊有結果了，發消息就行。”
之後正打算掛電話，忽然聽金有錢在那邊喊起來，“大師等等！別掛！”
“怎麽了？”
“大師你等下在裏面，如果碰上那天晚上嚇唬我爸媽的那個被壓平的臭八怪玩意，能不能賞他一頓好的？我出兩萬，或者大師你開價也行。”電話那頭的金有錢，咬牙切齒。
他爹也就算了，但是老媽錢小麗，一直以來膽子都挺小的，那天晚上受了那麽大的驚嚇，之後又因為沒有買到新的平安符，整天就待在家裏，哪裏也不敢去，可把金有錢給心疼壞了。
洛聞書聽了，略微思考兩秒，覺得金有錢要找的家夥特征還算明顯，而且也是順手的事，於是答應下來，“好。”
之後便掛斷了電話。
洛聞書看向下方。
高速公路上，團霧又起。
遠處駛來一輛紅色小轎車，顯然也察覺到了霧氣，減緩了車速，燈都打開，最終停在了應急車道上。
估計是忌憚於才發生沒多久的車禍，不敢開進去了，看樣子已經在打電話求助了。
洛聞書收回視線，牽起洛星嶼的手，往霧氣中走去。
很快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消失在了霧氣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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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晴花了將近一個小時，才處理完上面臨時派下來的工作，只覺得頭都大了，眼睛也有點疼。
她整個人癱坐在電腦椅上，腦子放空了幾秒，忽然想起之前拜托金有錢的事，於是一下子掙紮坐起來，去拿放在書桌上的手機。
點亮屏幕解鎖後，就看到金有錢回覆的消息。
起步五萬，比之前說的漲了三萬，這也沒什麽，畢竟金有錢說的是他自己估計的價格。
倒是另一個8888的路費，讓賀晴有點意外，因為她所在的玉湖市，距離春山並不遠，走高速也就兩個多小時，就算包個車過來，也花不了多少錢。
不過賀晴很快就釋然了，那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師，本來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。
而且大師說了，今晚就能過來，單論這個效率，也很值了。
她給金有錢回了消息。
等待晴天：錢沒有問題，拜托了。
之後給金有錢發了地址過去，接著想了想，又打開分享位置。
再切回來時，她發現地址那條消息沒能發送出去，分享位置也失敗了。
賀晴並未多想，點了重新發送。
只見兩條消息前面轉起了小菊花，轉啊轉，最後變成一個紅點加白色感嘆號，提示消息未能成功發送。
賀晴眉頭微皺，切回微信界面，只見上方一個紅底白色感嘆號，提示網絡連接不可用。
“WiFi出問題了嗎？”賀晴心裏想著，打算切數據流量，而後就發現，手機竟然沒有一點信號！
怎麽會？
賀晴眉頭皺得更緊，她住在這裏半年多了，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。
正想著，忽然聽外面響起一聲門鈴聲。
賀晴起身往客廳走去，到了門邊，看了一眼墻上的可視門鈴，沒見外面有人。
她心裏想著可能是送外賣或者找人的摁錯了鈴，於是轉身準備離開。
結果門鈴聲又響了。
賀晴這時候已經有點生氣了，轉回身去，想看看究竟是誰在惡作劇，結果可視門鈴裏，依然沒看見有人。
賀晴住的是電梯房，兩梯四戶，各在樓道的兩邊，她門鈴安裝的位置，是可以看見門外所有區域的。
門鈴依舊在響，門外卻看不見人。
這種情況，也有可能是門鈴故障造成的。
但是賀晴聯系到家裏突然沒了網和信號這一點，心裏開始覺得不對，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，只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來，沿著身體的血管脈絡，瞬間游遍四肢百骸。
賀晴被嚇得後退幾步，背部撞上了玄關櫃櫃門的拉手，有點疼，她卻顧不上。
怎麽辦怎麽辦……
被恐懼侵襲的大腦，有些轉不過彎來，她滿臉驚恐的表情，透過可視門鈴，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。
反鎖門……
賀晴好不容易才想到這一點，顫抖著手往門鎖靠過去，又想起她每次回家，都會反鎖門。
於是又迅速把手縮回來。
這時門鈴聲停了。
然而不等賀晴松一口氣，忽然有輕微的哢嚓聲從門鎖處傳來，就仿佛……有人在嘗試開鎖！
她瞬間更加驚恐，腦子裏瘋狂回憶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視頻。
鑰匙……鑰匙……
她顫抖著手，從玄關櫃上取下鑰匙，往鎖孔裏插進去。
但由於手抖得太厲害，第二次才對準了鎖孔。
賀晴能明顯感覺到，那鎖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一般，她將鑰匙往裏插時，就像在跟一股無形的力量對抗，費了很大的勁，才把鑰匙給插了進去，再微微轉動。
終於，那種哢嚓聲消失了。
賀晴正要松一口氣，又忽然想起，書房和廚房以及衛生間的窗戶都是開著的。
她住在12樓，正常情況下，這些是不需要考慮的，可是現在情況明顯不正常……
賀晴下意識想去關閉窗戶，可是冥冥之中，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，來不及了，快躲起來。
客廳跟廚房以及衛生間是連通的，書房窗戶也是開著的，唯一能躲藏的地方，只有房間。
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，沖進了房間，同時拔下門上的鑰匙，關門，插進鎖孔，一氣呵成。
而幾乎是門剛關上之後不到兩秒，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上來，緊接著門鎖扭動起來，給人一種十分暴躁的感覺，扭動了多次後，似乎意識到打不開，就停下了。
賀晴從小到大，不說順風順水，但至少沒遇到過什麽危險的事，更別說這種明顯不正常的危險。
她不知道在外面按響大門門鈴和剛才撞房間門的到底是什麽東西，也因為未知，才更可怕。
她此刻嚇得面色蒼白，渾身發抖，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，又不敢哭出聲。
蜷縮著身體貼在床尾處，被暖色的燈光籠罩，卻完全沒有一絲安全感。
忽然，她聽到敲擊聲，是從房間窗戶那邊傳來的。
那是十二樓的內飄窗，外面沒有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。
窗簾沒有拉，只拉了一層透光不透人的白色窗紗，再加上1.5倍的褶皺，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。
賀晴渾身抖得更厲害，死死咬著唇。
“叩……叩……叩……”不知道什麽東西，仍然在敲擊著玻璃窗。
一下一下，仿佛敲在了賀晴脆弱的神經上，她眼底的恐慌更甚。
忽然，一個說話聲在窗外響起，“你昨天不是想找我嗎？怎麽我找過來來了，你又躲起來了？”
賀晴聞聲，身體一瞬間僵住了。
這個聲音……
這是周之渺的聲音！！
她不會認錯的！
還有這句話裏透露出的消息……
賀晴腦海裏，浮現出昨天下午在咖啡廳看到的那個身影。
一瞬間，她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，站起身來，一步步走向飄窗，伸出手，緩緩拉開紗簾。
她看到，一道人影漂浮在12樓的飄窗外面，那張臉，熟悉又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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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速公路鬼域中。
洛聞書帶著洛星嶼，前後抓到了十七個冤魂，其中就包括金有錢點名要特殊照顧的那個被壓扁的家夥。
的確是長得很磕磣。
洛聞書用符咒化成的束縛之繩，將這些冤魂一個挨一個的全部捆綁起來，交到洛星嶼手裏，讓他拖著走。
而那個醜東西，則被拆成了很多片，穿在繩子上，分散在其他鬼魂之間。
洛聞書拿手機拍了張照片。
正常情況下，人類的各種設備，是無法拍攝到鬼魂的，需要用一點特殊手段。
而這對洛聞書來說不是問題。
照片裏，洛星嶼配合的比了個耶，可可愛愛，跟他後面那一串奇形怪狀的冤魂，完全不是一個畫風。
這張照片，價值兩萬塊錢。
“還剩下最後一個鬼魂。”洛聞書能感覺得到。
這處鬼域比較特殊，是由車禍喪生的人的怨念與不甘，積年累月下來，凝結而成。
這裏面有很多冤魂，且都很弱小，不存在域主。
因此哪怕是修為不是特別高強的人，也能很容易摸清楚內部的情況。
那個僅剩的鬼魂，從一開始就在鬼域邊緣區域打轉，也不知道在幹嘛。
洛聞書帶著洛星嶼，很快找到了他。
那是一個沒有頭的鬼魂，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，在那裏轉來轉去，摸來摸去，試圖尋找自己丟失的頭顱。
洛聞書估計，他的頭應該是當初車禍時，掉在了高速路外面的山野之中，一直沒有找到，因此生出了怨念，彌留人間不肯離去。
她擡手掐訣，把他抓了起來，團成一顆小小的魂珠，暫且放到了頭上的銀簪上，看起來就像是原本就鑲嵌在上面的裝飾物。
隨著最後一個冤魂被抓住，這處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特殊鬼域，也開始消散。
原本籠罩在高速公路上的團霧，也隨之褪去。
重新回到人間，洛星嶼的手機瞬間響了起來，是微信消息提示聲。
他看了一下，都是金有錢發來的消息。
他說賀晴對這個收費標準沒有意見，但是並沒有把地址發過來，他發了消息過去問，也沒有回覆。
有點小錢：我後來又打了電話過去，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器。
有點小錢：一直打，一直提示這個，我覺得情況可能不太對。
有點小錢：我找了一圈人，問到了賀晴的地址，大師，能不能拜托你先過去看看？
最後一條消息，是五分鐘前發來的。
洛聞書拿過洛星嶼的手機，回覆消息。
星星小島：地址發來，馬上過去。
而後她拿起洛星嶼的人間行走印信，打開了鬼門。
這一次不同以往，她動用了其中的特殊力量。
陰風起，鬼門現。
一道修長的身影，從門裏走了出來。
正是謝翡。
他依舊穿著一襲白色長衫，但是換了樣式。
“何事喚我？”謝翡開口，聲音清冽好聽。
洛聞書指了指旁邊的洛星嶼和他手裏拽著的一串鬼魂，再將自己簪子上的魂珠拿下來，“一共十七個半鬼魂，這半個鬼魂的腦袋估計是落在了這附近的山野裏……”
洛聞書說著話，跟洛星嶼一起，把手裏的東西遞向謝翡。
“我等下要去隔壁玉湖市救個人，麻煩謝大人給個手令，萬一遇到了那邊的幽冥差使，也好打交道。”
謝翡聞言，盯著洛聞書看了幾秒，見後者十分坦然，絲毫不覺得有哪裏不對的樣子，他開口說道，“你的意思是，讓我幫你去找那顆頭？”
洛聞書揚起笑容，“我知道這種小事麻煩謝大人不太好，但我這不是趕著去救人嘛……”
謝翡不說話，眼神平靜的看著她。
“我知道有個地方可能有些異常，等回來就帶大人您去看，如何？”洛聞書開出條件。
片刻之後，只見謝翡緩緩點頭，修長好看的手從她手中接過那顆魂珠，同時虛空畫出一道特殊的印記，落在了她掌心。
而後他一揮袖子，洛星嶼手中的的一連串鬼魂，就被一陣陰風卷起，吹進了鬼門之中，緊接著返回來一縷特殊的氣息，沒入了人間行走印信之內。
做完這些，謝翡最後看了她一眼，而後進入鬼門之中。
看著那道鬼門消失，洛聞書才吐槽一句，“真小氣。”
而後低頭去看手機上金有錢發來的地址，再打開地圖軟件簡單比對了一番之後，重新打開鬼門，牽著洛星嶼的手走了進去。
高速公路另一側的山崖底部，謝翡感覺到幽冥之力出現又消失，眼底波瀾不興。
他將手裏的魂珠扔到腳邊大半掩埋在土裏的顱骨上，而後便有一個完整的靈魂出現，臉上掛著終於找到了頭顱的笑容，然後在看他的一瞬間，消失了。
謝翡連眼神都不曾多給一個，揮手打開鬼門，帶著靈魂走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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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跟周之渺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怪物，漂浮在窗外。
纖細好看，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，輕輕的敲擊著飄窗玻璃。
她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，跟賀晴說話。
“你果然認識這張臉。”
“我記得，她好像是叫周……周之渺，對吧？這張臉可真漂亮啊，我把它拿過來後，用了這幾年，也依然很喜歡……”
她說到這裏，聲音忽然變得陰惻惻的，“你的出現，打攪了我的好事！”
她手指敲打玻璃窗的力道更重了。
隨著她手指的落下，賀晴清楚的看到，厚厚的玻璃上，出現了一道裂縫。
窗外的怪物，臉上的笑容更滲人了。
“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，才找到你的……”
“打開門吧，我保證會給你一個痛快，讓你感覺不到一絲痛苦的死去！”她說著話，又重重敲了一下，玻璃上瞬間又多出兩道裂縫。
“我告訴你，躲在裏面是沒有用的，只能讓你晚一點死而已……如果等我自己打碎這扇玻璃進去，你將會生不如死！”
“我會用指甲，劃開你的臉，一道又一道，直到將它劃爛！”
“然後再挖掉你的眼睛，把它捏碎！”
“還有你的鼻子，你的嘴巴……我會把你整個人，活著撕成碎片！”
賀晴處於極端的恐懼之下，渾身上下，沒有一絲力氣，癱倒在地毯上，背靠著床沿，才不至於倒下去。
她毫不懷疑窗外的怪物所說的那些話，也正因為如此，才更加的絕望和恐懼。
沒有網絡，沒有信號，她連求救都做不到。
她試過大聲喊叫，或許是她的聲音還不夠大，也可能是被隔絕在了這個房間裏，沒有人聽到，也不會有人來救她。
隨著飄窗玻璃上的裂縫越來越大，賀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近。
“叮咚……”
忽然，她聽到一個聲音，在旁邊響起。
是微信消息的提示聲。
賀晴此刻大腦根本轉不起來，已經罷工很久了，她甚至不會去想，為什麽明明沒網絡沒信號，卻能收到微信消息。
她只是下意識的，循著聲音看去。
熄掉的手機屏幕被點亮，來自金有錢的微信消息飛快更疊。
有點小錢：賀晴，開門，大師已經到你家門外了！
賀晴看著最後這條消息，整個人楞住了。
大師……已經在我家……門外了？
幾乎是她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，她聽到門鈴聲從客廳外面傳來，隔著一道房間門，聲音小了很多。
與此同時，敲擊著飄窗玻璃的聲音，也停下了。
賀晴楞楞的看去，只見窗外漂浮著的怪物，臉上浮現出詫異的表情，隔空望向大門那邊。
緊接著，一下子就消失了。
賀晴楞了兩秒，才反應過來，那個怪物，可能去了大門那邊。
此時金有錢又發來了微信消息。
有點小錢：賀晴，你別怕，大師很厲害的！
賀晴扶著床沿艱難的站了起來，跌跌撞撞的開了房間門，跑到客廳大門處。
她看向門邊墻上的可視門鈴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門外，那個女人，穿著一條半身裙，披一件灰色針織衫，頭發松松挽起，看似溫婉秀麗的打扮，卻有著一雙無比特殊的眼睛。
視線透過門鈴跟那雙眼睛對上的一瞬間，賀晴感覺此前一直深陷恐懼不安情緒之中的那顆心，漸漸平靜了下來。
賀晴知道，這就是金有錢提到的，很厲害的大師。
她伸手去將插在門上的鑰匙拔、出，而後扭轉反鎖旋鈕，接著握住門把手往下拉。
然而當她再看向可視門鈴時，就發現之前從臥室飄窗玻璃外消失的怪物，出現在了大師背後。
一瞬間，賀晴心跳都停止了。
手上開門的動作卻沒有停止。
她腦子裏一片空白，伴隨著開門的聲音，她聽到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，“進來吧。”
賀晴一楞。
樓道裏的另一道人影也楞住了。
洛聞書牽著洛星嶼，進到了門裏，她視線落到賀晴身上，確認道，“賀晴，對吧？”
賀晴楞楞點頭。
“金有錢聯系不上你，拜托我過來看看。”洛聞書說道，一邊回頭看向門外，“你不是一直想進來嗎？為什麽站著不動？”
至此，賀晴終於知道，先前那一句‘進來吧’，是對那個怪物說的。
她記得當時大師並未回頭，卻知道那個怪物來了，而且聲音一直很平靜……
回想起這些細節，賀晴忽然就不怕了。
而門外那個身影，也確定了，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女人，的確是在對自己說話。
她混跡人間界幾年的時間了，學了不少東西，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異常，按理來說，她應該馬上離開，這是最保險的。
可是她不能走。
那個叫賀晴的女人知道她的臉不是自己的，還有這個剛來的女人和小孩，也都知道了。
她很喜歡這張臉。
如果放著屋裏的三個人不管，這張臉很快就會毀了。
那個女人，應該是個修行者，但是她從對方身上，只感應到了一絲絲微弱的靈力，顯然不是什麽厲害角色。
這麽想著，她臉上重新浮現詭異的笑容，擡腳邁進了門裏。
“砰——”
那扇大門忽然關上了。
屋裏，洛星嶼從口袋裏摸出紙巾，遞給賀晴，“姐姐，擦眼淚。”
賀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有四、五歲大的小孩子，這麽的貼心，她楞了一下，而後接過紙巾，小聲道謝。
“謝謝。”
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，看著屋裏詭異的情況，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。
洛聞書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，單手托腮，看著門口的異類，“你還真敢進來呀。”
那個怪物聞言，笑了起來，聲音不屑，“一個不成氣候的修行者，也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！”
洛聞書沒有理會她的挑釁，轉而看向賀晴，“你猜測得沒錯，她不是單純的長得像周之渺，而是偷了屬於周之渺的東西，頭發，臉，聲音，身材……”
“這個東西叫美人骨，實際上只是一個小偷，本體為一副骷髏架子，生前皮相醜陋，對於長得好看的人，懷著極大的惡意，由於這股怨念太過強烈，死後變成了妖邪，經常會偷取別人美好的皮相為己用。”
“但由於規則的限制，它雖然能偷走別人的皮相，可這一點卻不能被任何人知道，所以一般會選擇去到離原主人盡可能遠的地方。”
“你遇到她，拆穿了她偷取皮相的秘密，也因此招來殺身之禍。這運氣，也不知道是好，還是不好。”
名為美人骨的怪物，聽到洛聞書將自己的底細，一絲不漏的全說了出來，忽然有些心慌。
不過她再次查探，依然只察覺到了一絲絲微弱的靈力，頓時又放心下來。
“知道得挺多的嘛……”美人骨嘲諷道。
可惜沒什麽用。
然而洛聞書依舊沒有理會她，繼續跟賀晴說著話，“金有錢跟你說過我的收費標準了，對吧？”
賀晴點點頭。
洛聞書繼續說道，“這裏的情況有點特殊，所以細節會有一些變動。路費8888這一點不變，至於救你一命，再順帶解決這個東西，這兩項我可以不收錢，但有一個要求，事後你需要去給春山南郊的一座廟添上一塊石頭。”
“此外還有一項，你可以選擇要還是不要。”
“大師你說。”賀晴認真的聽著。
“我可以將這副皮相，從這個東西身上剝離下來，在盡可能保持原樣的前提下制作成特殊的藥丸，你可以拿去給周之渺服下，之後要不了多久，她就能恢覆自己原本的樣貌。”
“不過會有一些差別，因為秘密被勘破之後，這個東西偷來的皮相，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。”
“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這種變化會越來越大，所以你需要盡快做決定。”
“這一項，收費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。”
賀晴聽到這話，整個楞了一瞬間，緊接著反應過來，沒有任何猶豫，“要！”
旁邊的美人骨，原本就因為被忽視有些生氣，現在聽到洛聞書說要扒下自己最喜歡的這身皮，頓時怒不可遏。
“去死吧！”她尖叫著，朝洛聞書撲過來。
身上屬於人類的外形褪去，變成了一副骷髏架子，身上的骨頭大部分都是白色的，而頭顱跟雙手，已經染成了紅色。
“看來這幾年裏，你害了不少人。”洛聞書神色沒有絲毫變化，擡手掐訣，在骷髏架子撲過來的瞬間，一道混合著靈力的法術打了過去。
只見雙色骷髏架子，整個倒飛出去，砸在了客廳的花架上。
一整架子精心飼養的花，跟著骷髏架子一起，砸到了地上。
洛聞書見此，沈默了兩秒，對賀晴說，“……給你抹個零，給十八萬就行了。”
賀晴：“……”
這一瞬間，她簡直想給大師跪下。
客廳的另一角，滿地花盆殘骸之中的美人骨，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，只是一個照面，她連對方的一點底細都沒摸到，就被打飛出來。
她沒有絲毫猶豫，轉身就打算從窗戶逃走。
只見雙色的骷髏架子飛了起來，一頭撞向客廳的玻璃。
賀晴緊張的看著，預想中玻璃破碎的畫面並沒有出現，她仿佛聽到了顱骨碰撞發出的聲響，只見那一副雙色骷髏架子，跌倒在地上，一動不動。
“如此強大的結界！”美人骨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，“你到底是什麽人？！”
她又不是付錢的顧客，反而是顧客需要的商品，洛聞書才懶得跟她啰嗦，擡手掐訣，用靈力束縛住那副骷髏架子，防止她逃跑。
“麻煩給我把刀，不要太大，其他都可以。”洛聞書對賀晴說道。
後者聞言，想了想，返身去廚房裏拿了一把水果刀過來，問，“這個可以嗎，大師？”
洛聞書點點頭，從她手中接過刀，向著骷髏架子走過去。
“你別過來——”
刺耳的尖叫聲響遍整個客廳。
這一瞬間，賀晴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，她咬著牙，眼裏滿是恨意，恨這個東西想要自己的命，更恨她偷走了好朋友周之渺的外貌這麽多年！
盡管害怕，但她依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，盯著怪物，看她的下場。
另一邊，洛聞書已經走到了雙色骷髏架子旁邊，揚起手中的刀，凝聚靈力於刀尖，落在了她的頭上。
一時之間，慘叫，咒罵，求饒，這些聲音斷斷續續，混合在一起，充斥整個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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